离相寂灭分第十四
离相寂灭分第十四
尔时须菩提,闻说是经,深解义趣,涕泪悲泣,而白佛言:希有,世尊,佛说如是甚深经典,我从昔来所得慧眼,未曾得闻如是之经。世尊,若复有人,得闻是经,信心清净,则生实相。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。
“尔时”:就当尔之时。当释迦牟尼佛说,有人用这个三千大千世界这么多的七宝,和恒河沙这么多的身命布施,要有另外一个人能诵持这个《金刚经》,而为他人解说,虽然就四句偈颂那么少,他所得的福德也比用恒河沙数身命布施那个福德多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因为以身命来布施,也只能救其他的人的生命,而不能使他返本还原,恢复他的本来面目,本有的法身。你要给他说法,令他由此背尘合觉,乃至成佛,那么这是救度众生的法身。所以这功德是没有法子可以把它比较出来的,就是这个时候。
“须菩提”:当须菩提听完了释迦牟尼佛这样子讲的时候。“闻说是经”:听见《金刚经》这个道理。“深解义趣”:他对于《金刚经》这无相的道理,他是深深地了解。这种的意义和它的归趣,它的趋向,他完全明了了。所以这“深解义趣”,因为他完全明了,所以就生出欢喜心来,生出一种欢喜心。
欢喜到什么程度呢?欢喜得就哭起来了。这个“涕泪悲泣”,就哭起来了。“涕”,这流鼻涕,鼻涕也流出来了。“泪”,眼泪也流出来了。“悲”,就非常悲哀。那么悲哀都是忧愁才哭哪,人觉得有不如意的事情,他哭。为什么须菩提他这欢喜的时候,又哭起来了?我们一般的人,有的时候乐到极处就会流眼泪。所谓乐极生悲,乐到极点了,所以就变成悲哀了。我们一般的人都知道,说是啼笑皆非。这就是到啼笑皆非的程度上了。你说他乐吗?欢喜吗?但是他又哭起来了。你说他是哭吗?又是欢喜。啼就是哭;笑就是欢喜。那么现在,释迦牟尼佛说这个般若妙法,因为太妙了,所以使令须菩提也啼笑皆非了。那么这个啼笑皆非,并不是说释迦牟尼佛讲的道理不究竟,引得人啼笑皆非。因为这个深般若,讲得彻底究竟,于是乎须菩提,就欢喜得闻这个别教的般若妙法。
别教,这个般若法门属于别教,别教就是般若时。教有藏、通、别、圆。那么这个般若属于别教。他所闻到别教这种妙法般若,所以就欢喜。悲,悲就是悲悟以往之不谏,他觉悟过去欢喜小乘法,欢喜声闻法是不对了。所以他现在,因为“悟以往之不谏,知来者之可追,实迷途其未远”。他知道,我这个迷途,我误入歧途,我好这个小乘——这小乘就等于歧途一样。在大乘来说,这小乘就好像误入歧途似的,可是没有太远。“实迷途其未远,觉今是而昨非”,我现在才知道,求这个大乘的法,这是对的;我过去欢喜小乘声闻的果是错了。因为有这种种的感觉,所以他又欢喜又悲哀,所以才涕泪悲泣。
“而白佛言”:对佛就说了,说:“希有,世尊,佛说如是甚深经典。”他说很希有的很哪,世尊。前边,最初那一分,他也叹希有。那个希有,是赞叹释迦牟尼佛日用伦常。这日用,行、住、坐、卧都表现这种的般若法,所以他赞叹稀有。此地这个希有呢,他是说这个经典,甚深稀有。他说,从来都没有的,很稀少的,佛说如是甚深经典哪!本师释迦牟尼佛,现在所说这个“甚深”,这样甚深的经典。“甚深”:就是小乘人,不容易了解,所以叫甚深的经典。
“我从昔来所得慧眼”:我自从亲近释迦牟尼佛,跟着释迦牟尼佛您学这个佛法,我所得到这种智慧的眼目。智慧,慧眼就是智慧眼。这个智慧眼,也可以说是五眼之中的一个智慧眼,也可以说以智慧来做眼目。就是不盲从,不是随随便便,人家说一个任何的道理就可以盲从的。他不盲从,这叫有智慧眼。怎么叫盲从呢?盲从就是以盲引盲,以盲来领着盲人。那么以盲引盲,这大家都找不着路。为什么会以盲引盲?就因为没有智慧眼。这个智慧眼,就是能分别是非,能分别黑白,能分别是法非法,有这种的智慧。
“未曾得闻”:我从修道以来所得的智慧,我从来就没有听过。“如是之经”:好像现在释迦牟尼佛所说的般若法门,这样的经典。“世尊,若复有人”:我听了是信了,假设另外有一个人,“得闻是经”:他听见这一部经。“信心清净”了,“则生实相”,他生出来一种信心清净。
这个“信心清静”——怎么信心还有不清净呢?“信心清净”,就是不怀疑,没有疑惑心,没有不信的心。只有一个清清净净的信心,一点也没有夹杂,这叫“信心清净”。“则生实相”:这个人,他就会生出来这种实相无相的智慧。
“当知是人”:应该知道这个人。“成就第一希有功德”:他的成就就是最第一,最希有。他这种功德,也是没有什么可以比的。为什么呢?他能以专一信心,而没有疑惑。信到极处就会得到实相的理体。因为得到实相的理体,所以这是最希有的,最第一的。
世尊,是实相者,即是非相,是故如来说名实相。世尊,我今得闻如是经典,信解受持,不足为难。若当来世,后五百岁,其有众生得闻是经,信解受持,是人则为第一希有。何以故?此人无我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。所以者何?我相即是非相,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即是非相。何以故?离一切诸相,则名诸佛。
须菩提称了一声“世尊”,说“是实相者,即是非相”。什么叫实相呢?这个实相就是非相,就是无相。“是故如来说名实相”:因为这个,所以如来就说这个实相叫无不相,无所不相。实相本来是无相,但是无所不相,是无所不相。
“世尊,我今得闻如是经典”:我须菩提现在听见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这个经典。“信解受持”:我也可以有清净的信心,也可以明白这个般若的妙法。我又可以受之于心,持之于身,终身受持而不忘记。
“不足为难”:这是很容易的一件事。为什么呢?也就因为须菩提,在过去久远劫,种诸善根,所以他才能不足为难呢!要没有善根的人呢,听见这个般若妙法,他就不生清净的信心,就狐疑不信。所以我在以前曾经供养无量诸佛,种诸善根。这个“诸善根”,有十一种,有十一种这个善根。
十一种的善根,第一就是信根。第二就是惭根,惭是惭愧的惭,无惭无愧的那个惭。第三呢,就是愧。你要能以遇着事情生惭愧心,觉得自己做错了,改恶向善,生一种惭愧,这都是一种好的现象,这都属于善根,有善根。你要无惭无愧呢,就没有善根;有惭有愧呢,这就是善根。信是一个,惭是一个,愧是一个:这三个了。
还有无贪,这是一个,这四个了。无嗔又是一个,没有嗔恨心,这是五个善根。无痴,这是六个。这个精进,这也是一种善根。
轻安也是一种善根。轻安,是在坐禅有一种轻安的境界,这也是一种善根。不放逸,不放逸也就是不懒惰。怎么叫放逸呢?放就是放松那个放;逸,就是这个 Loni,这个名字叫果逸,那个逸。这果逸的逸,也可以说是隐逸的逸,又可以说是放逸。放逸呢,就是把他放跑了,跑出去,随便各处跑,也就是不守规矩。要不放逸呢,就是守规矩了,这不放逸。
还有这个不害。不害,就是不害其他的人。还有行舍。行舍就是做这个布施。这有十一个,这叫属于善心所的十一种善根。这心所法有五十一个,现在是讲十一个心所法。我讲经的时候一点一点添上去,突然间讲全了,记不清楚。这是十一个善根的心所。
这须菩提,在无量劫以前,他修这种的善根,所以他才不足为难。“若当来世”:我须菩提虽然是很容易生信心,很容易受持这个经典,可是若当将来的时候,未来世的时候。“后五百岁”:在这末法的时候,斗争坚固那五百岁的时候。“其有众生,得闻是经”:有这一类的众生,他也听见这《金刚经》了。“信解受持”:他要能信,能解,也能受持。“是人则为第一希有”:这个人在这末法的众生里边,是最第一,最希有了!
“何以故”:什么缘故这个人是最为希有的?“此人无我相、无人相”:他,无我相,他就没有贪了;无人相就没有嗔了;无众生相就没有痴心;没有无寿者相就没有爱心。这没有贪、嗔、痴、爱这四种的痴心。
“所以者何”:所以然的缘故,是什么道理呢?“我相即是非相”:我相,这也应该没有相的。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也都是无相,也都应该无相了。你要能得到无相这种境界,无相也就是实相,实相也就是无相。
“何以故”呢?又什么缘故这无相就是实相呢?“离一切诸相”:这个佛常常讲的,说 “离一切诸相,则名诸佛”,离开这一切的非相就是实相,你能得到实相,这就得到诸佛的理体,诸佛那个自性的理性。所以,这个“则名诸佛”,也就是一定会成佛的。
佛告须菩提:如是如是。若复有人得闻是经,不惊、不怖、不畏,当知是人,甚为希有。何以故?须菩提,如来说第一波罗蜜,即非第一波罗蜜,是名第一波罗蜜。须菩提,忍辱波罗蜜,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,是名忍辱波罗蜜。何以故?须菩提,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,我于尔时,无我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。
“佛告须菩提”:须菩提这样向释迦牟尼佛来陈说。佛听过之后,随着就告须菩提,说“如是如是”:说是这样的,是这样子,你所说这个道理对的,“如是如是”:你也这样想,我也这样想,所以是“如是如是”。
“若复有人”:假设要再有人。“得闻是经”:他听见这一部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,“不惊、不怖、不畏”:他也不惊恐,也不怖惧,也不怖畏。怖、畏,这都是恐惧的一种表现。
为什么人会惊、怖、畏呢?因为凡夫从来就执著这个我相,现在你叫他没有我了。呵!他害怕了,惊、怖、畏起来了。怎么?我跑到什么地方去了?怎么会没有我了呢?他惊起来了。哈!我现在在这儿存在着呢,怎么可以没有我了呢?他惊怖畏起来了!这是凡夫的惊怖。二乘呢?他虽然有我,我已空了,但是法没有空。所以,他听见“法尚应舍”这种法门,法怎么还可以舍?他也恐惧起来了。哦!那把法舍了,我用什么来修行呢?这可是什么自己也没有了。自己没有了,所以就觉得惊怖起来了,这二乘的。
权乘的菩萨,他虽然证得我空、法空,但是他没有得到空空。他没有空,这个空也要空了。你有一个空的存在,那还有一个空执。所以佛法呢,也要没有我执,又要没有法执。连这个没有我没有法,剩了一个空,你要是执著这个空了,这叫耽空滞寂。耽空,就在这个空这个地方,你就站住了;滞寂,在这个地方不走了,就守着这个空,这又是错了。
那么权乘菩萨虽然得到人空、法空,但是他没有得到空空。现在连空都没有了,这般若讲的般若实相的理体,连空都没有了。所以他也就恐怖,惊起来了。那么现在这个人听见这个经,他不惊恐。不惊恐,那么他是明白真正的般若波罗蜜的法了。所以释迦牟尼佛说,“当知是人”:应该知道这个人,“甚为希有”:这个人哪,是最为希有的。
所以,我们人做一点功德就挂到嘴上,说我做了什么好事了,我又做了多少功德,好像那个梁武帝似的,那简直是太愚痴了!他因为没有明白这个般若法门。这个般若法门,什么都是过去就没有了。你要有一点就有所挂碍。所以《心经》上说,“无挂碍故,无有恐怖”。你有你的功德存在你的心里,那也是挂碍,所以你就不能远离颠倒梦想。你要想远离颠倒梦想,就要无挂碍。无挂碍故,无有恐怖,就不惊、不怖、不畏了,远离颠倒梦想,究竟就得到涅槃了。所以《心经》那个道理,那是非常的妙的。
这个须菩提,释迦牟尼佛又叫了一声须菩提。说“何以故”呢?为什么这个人是希有呢?须菩提,“如来说第一波罗蜜”:如来所说的第一波罗蜜,是要按照原理、中道来讲,这是第一波罗蜜。要按照这个真谛理来讲,“即非第一波罗蜜”:根本就没有的,第一波罗蜜都没有。“是名第一波罗蜜”:这不过依照俗谛,给它取个名,叫第一波罗蜜而已。
“须菩提”:佛又叫了一声须菩提,说“忍辱波罗蜜”:这个忍辱是个波罗蜜。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”:你这个忍辱,应该没有相,没有忍辱相。你要有一个忍辱相,那还是着相的忍辱,还是执著的忍辱,还是没有放下的忍辱。你还是没有能真忍辱,真忍辱也没有人相,没有我相,没有众生相,没有寿者相。既然四相没有,你又有一个什么可忍的呢?所以说,这个忍辱,如来说“须菩提,忍辱波罗蜜”:这个忍辱,按照中道说是忍辱波罗蜜。
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”:你要是人空、法空、空也空了,哪有一个波罗蜜可忍呢?没有的。“是名忍辱波罗蜜”:这是依照俗谛而有一个名称,叫忍辱波罗蜜而已。“何以故”呢?什么缘故?为什么这个忍辱波罗蜜,说它没有忍辱呢?
“须菩提,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”:好像我在因地的时候。因地,因就是因果那个因;地呢,就是果地的地。因地就是在前生以前的事情。“为歌利王割截身体”,这“歌利王”,有的翻译成“迦陵伽王”。玄奘法师就翻译成“割利王”,也就是有的经上说歌利王。有的就这个“歌”字,翻译成那个割,用刀割的那个“割”。相信,这个翻译法也就因为这个王,他把释迦牟尼佛身体给割开了,割释迦牟尼佛的身体。所以这个字,有的就用这个唱歌的歌;有的经上,用那个割截身体那个“割”字。
那么在释迦牟尼佛因地,不知道多久的时间了,有这么一生。他很年轻的就到山上去修行。这个山,就近歌利王他做国王这个城市,大约没有很远,或者有二十、三十里的样子。那么这歌利王有一天,就出去打猎。打猎,听得懂吗?(弟子:是要去杀那个众生。)hunting。(弟子:Yeah。)去打猎去。打猎,他带着很多的军队,又带着文武百官。他觉得还不够这个风头,不够派头,又带着宫娥、婇女、妃嫔,他这些个最美丽的女人都带出去了。因为他舍不得离开这一班女人,所以就带着一起出去打猎。连打猎再玩女人,你说,他觉得这种浪漫的生活,是很十足。十足,就是很满足了。那么带着婇女打猎,到这个山上打猎。那个打猎的地方很大的。这歌利王就去追这个獐、狍、野鹿,或者老虎,或者什么,他就追赶那些个野兽去打。
这些个女人,她没有那么大胆子,一看着这种野兽,她自然就是躲躲藏藏,不敢跟着这个歌利王去打猎。那么往这个山上一走,就遇着一个在那儿修道的一个比丘。这个比丘,大约有十八、九岁的样子,很年轻的。生的相貌大约也很过得去的,不十分的美貌,大约都有普通人那么样。这些个婇女看见山上有这么一个青年人,好奇心就都生出来了。他虽然是个比丘,很年轻,留着长长的头发,穿的衣服也很褴褛的,很破的。
这一些个女人,以为这是个妖怪,这是个会吃人的,或者是妖怪,或者禽兽,就很怕的。很怕呢,就说:哦!这个地方也有一个,你看那个野兽像个人似的。那释迦牟尼佛说,哦!我不是野兽,我在这儿修道的。这一些个人,哟!什么叫修道的?在这宫里边,从来就没有听见修道的这个名称。到这儿就听他会说话了,就走近前去和他一谈起来,释迦牟尼佛就给她们说佛法。
这一说佛法,她们都见所未见,闻所未闻,于是乎,就在这个地方停止下来,就来听佛法。正在听着这出神的时候——出神呢,就听着很欢喜,旁边有什么动静,她们也都不知道了。这歌利王追赶这个獐、狍、野鹿,回头一看,这些宫娥婇女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?于是乎又回来找他这些个女人,一找就找到这个比丘这儿了。
他在远处一看,哦!这一些个宫娥婇女在那地方围着一个人。那个人在那儿给她们讲,讲什么呢?于是乎他就蹑手蹑足地走道,慢慢地慢慢地来,好像做特务似的,到这个地方——特务这个情报的消息。到这儿一听,哈!这释迦牟尼佛在这地方给她们讲佛法。这些个宫娥婇女,他这些妃嫔哪,就都注目凝神,也不知道歌利王走到身边来,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这歌利王就出声了,说:“喂!你在这儿干什么呢?”他说:“我修道的。”“你修道?”“你证了罗汉果了没有?”
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没有证罗汉果。”说:“那么你证了不还果了没有啊?”“你证了三果了没有啊?”“你没有证四果,你证三果了没有啊?”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没有证三果。”
说:“那么你没有证三果。这个世间有一些个仙人,他服气,食果(他吃这个气,服气吃果,吃这个水果,吃这个 fruit),这么生存在世界上。他们都有贪欲——贪欲就是淫欲,他们都有这个淫欲心。你这么年轻,在这个地方,你也没有证果。你有没有淫欲心哪?”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也没有断。”没有断,那就承认有了。
这个歌利王更发脾气了,说:“那你没有断淫欲心,为什么你看我这一些个女人?看得这么样,你怎么能忍得住你这个淫欲心呢?”
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虽然没有断淫欲,但是我不起淫欲的念。我修行观这一切都是无常。我修这个不净观,九种不净。”歌利王说:“哦!你修不净观,你这简直是骗人的嘛!你有什么证据,你不起你这个淫欲念呢?你能忍得住你这个淫欲的念头啊?”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忍得住,什么都可以忍。”
“你能忍?好!这现在我先把你的耳朵给你割下来。”
于是乎抽出这宝剑,就把这个比丘的耳朵就给割下来了。割下来了耳朵,这些文武大臣一看,这个释迦牟尼佛的耳朵被歌利王给割下来了,还是一点没有痛苦的样子。于是乎这一些文武百官就说了:“大王!你不要割了。他是个大士,是个菩萨啊,你不可以割。”
歌利王说:“你怎么知道他是菩萨?你怎么知道的?”
这个大臣说:“我看你割他耳朵,他一点颜色都不变的,还像没有这么回事似的。”“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事?他心里那儿嗔恨我,嗔恨得很厉害。我再试一试他。”
于是乎拿起宝剑,又把鼻子给割下来了。把释迦牟尼佛的鼻子也给割下来了。说:“你嗔恨不嗔恨?”释迦牟尼佛说,“我不嗔恨。”“好!你不嗔恨。大约你还是不讲实话,你尽骗人哪!你骗这些个女人可以,你骗我就骗不了的。你真能忍得住?我把你手给你剁下来一个,看看你怎么样?”把手又给剁去一个。剁去一个,问他:“能忍不能忍?”
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没有事情。”“好!你没有事情。我再把你那个手也给剁下来了。”那个手也给剁去了,问:“你还嗔恨不嗔恨?你现在有没有嗔恨心?”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没有。”
“手给你剁下,你还说没有嗔恨心,我不相信的!我不相信世间有人,人家把他耳朵、鼻子、两只手都给剁下来,他不嗔恨!你这个真是古怪了!把腿给剁下来一个。”把脚也给剁下了一个。问:“你还嗔恨不嗔恨?”他还不嗔恨。把那个脚也给剁下来。两个手、两个脚、两个耳朵、一个鼻子都给割下来了,说:“你现在嗔恨不嗔恨?”释迦牟尼佛还说:“我不嗔恨。”
这个时候四大天王就发了脾气了,你看你这个歌利王,真是混蛋!这个人在这儿修道,你来这样欺负他。我们是护法,应该来惩罚你。于是乎天就下这个大雹子,下这个冰块,又飞砂走石,把这个山石也都给刮起来了。
歌利王一看,喔!这回惹了祸了。这回怕了,于是乎就跪到这个没有手、没有脚的、也没有耳朵、没有鼻子这个比丘的面前,说:“唉呀!现在我知道错啰!我这回,上天要责罚我了!你不要嗔恨我了,你不要生气了!”
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没有生气,我没有嗔恨你啊!”“我不相信哪!那你要不生气,怎么这个天他来罚我了呢?”释迦牟尼佛说:“我有证据。我如果要生嗔恨心的话,我这个手脚就不会再恢复原有的手脚、耳朵、鼻子。如果我没有嗔恨心哪,我这个手脚和耳朵、鼻子都会恢复如故,像原来你没有斩那时候一样。”
说完了这话之后,果然这个手也生出来了,脚也生出来了,耳朵也生出来了,鼻子也生出来了。生完了,又说:“等我成佛那一天,我先度你来成道业。”他发愿先度这个歌利王成佛,所以释迦牟尼佛今生在成佛的时候,就先度憍陈如尊者。
憍陈如就是这个歌利王的前身,前身就是歌利王。所以,我们一般人哪,听经听到这儿,说:“哦!那这个比丘在山上修行,他修忍辱的功夫。我也到那地方去把他鼻子、耳朵给割下来,他好发愿先度我。”但是你要遇着释迦牟尼佛这样慈悲心、忍辱的人就可以。要是遇不着释迦牟尼佛这么样的慈悲、忍辱的修行人哪,他生一念的嗔恨哪,你就会堕无间的地狱的。这个不要轻易尝试这种的办法。况且你也没做国王,要做国王或者也可以的。
那么,我在以前的时候,我释迦牟尼佛在因地,为歌利王把我的身体给割截的时候。“我于尔时”:我在那个时候,也没有我相,也没有人相,也没有众生相和寿者相,所以我经历过这种忍辱的波罗蜜的法,所以我才现在说给你们大家听。
何以故?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,若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应生嗔恨。须菩提,又念过去,于五百世,作忍辱仙人。于尔所世,无我相,无人相,无众生相,无寿者相。是故须菩提,菩萨应离一切相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。不应住色生心,不应住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生心,应生无所住心。若心有住,即为非住。是故佛说,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。须菩提,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故,应如是布施。如来说一切诸相,即是非相。又说一切众生,即非众生。须菩提,如来是真语者,实语者,如语者,不诳语者,不异语者。
“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”:释迦牟尼佛说,当歌利王在以前把我节节支解时,把我耳朵给我割下来,鼻子给我割下来,两只手、两个足,这四肢都给我支解,都给我剁掉了。
“若有我相”:我在那个时候,假设我要有这个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。“应生嗔恨”:那么要有我相就会生一种嗔恨。为什么呢?有人把我的手给我剁掉了,把我的鼻子给我割下来,把我耳朵给我割下来,那么这个时候就会生出一种嗔恨心。因为有一个我的存在,所以就会生出嗔恨来。要没有我的存在呢,就不会生出嗔恨来了。
所以我在那个时候,“须菩提”,你知道,我在那个时候没有生出这个嗔恨心。所以我发愿,即刻恢复我这个四肢和耳朵、鼻子,就能恢复。如果我稍微有嗔恨心的话就不会遂心满愿,不会应我这个誓愿而恢复如故。
“须菩提,又念过去于五百世”:我又想起来,想起来在过去生中,“五百世”,在五百世的时候。“作忍辱仙人”:在那时候,我作忍辱仙人,一切的事情都要忍辱。
“于尔所世”:我在那个时候,这个世界上,也是无我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,这个四相也都没有。所以一切的困苦艰难的问题,我都可以忍的。“是故须菩提,菩萨应离一切相”:这个菩萨呀,应该把一切相都离开,而不着一切相。“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”:发这种无上正等正觉的心。不应住色布施,也不住色生心,也不应着住到这个六尘境界上,不应该执著色而生这个心。不应住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而生这种执著心。
“应生无所住心”:应该生出一种无所执著的心,一切都圆融无碍,一切都无有挂碍。“若心有住”:假设你的心要生出一种执著的心。“即为非住”:那不是你这种的“非住”,就不是应无所住的那种住了,就又是有所执著了。你有所执著就有我相,有人相,有众生相,有寿者相。“是故佛说,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”:所以菩萨的这个心,不应该执著到这个色的布施上。
菩萨行六度万行,在布施这一度,也就具足六度,六度都具足的。怎么说呢?这个布施,有财施、法施、无畏施。
财施就是资生施。资生就是为资养这个人的生活,这种施,这就是六度的布施度,这是本度。
第二就是法施。以这个法施予没有怨害你的众生,你说法,令他心无所畏,这就是一种持戒的度。对你没有害处的众生,你令他远离一切的怖畏,这叫持戒度。那么对你有害的众生,你能说法,令他无所恐惧。对你有怨害的,或者对你有仇,或者对你有什么不相当的地方,你还能对他说法,令他心里远离一切怖畏,这就叫忍辱度。你能用忍辱的波罗蜜来教化众生,这是忍辱度。
你诲人不倦,教化众生,一点也不懒惰,见着所有的众生就是给他说佛法,欢喜给他说佛法。我所知道的这个佛法,我就来给他说。不管他接受我的度不接受我的度,我也要给他说法。我知道一点佛法就给他说佛法,不怕疲倦,不怕辛苦,这叫诲人不倦。教化众生而不疲倦,不懒惰。这就叫什么呢?这就叫精进度。
你又能说法说的非常有次第,不会杂乱无章的,不会前边倒到后边去,后边又倒到前边去,来回说得颠倒。譬如六度,本来第一就是布施度,你说第一就是般若度,第二就是精进度,这就是没有依照次第。
这布施六度,就是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进、禅定、智慧。这六度要依照次序来讲。
还有,譬如讲五根,五力。这五根,什么叫五根?五根就是五种的根,像那树有根似的。五根是什么呢?第一就是信根,第二就是净根,第三是念根,第四是定根,第五就是慧根。这信、净、念、定、慧,这叫五根。这五根,它具足五种的力量,所以又叫五力。那个《弥陀经》上讲五根、五力,就是这个。那么你要不懂佛法的呢,你本来是五根哪,哎!你讲到六尘上去了。讲五根,你讲变成六尘了,这就是错乱了。错乱,这就说法不如法。你现在说法不错乱,说法不错乱就叫如法。这如法,你能不错乱,这就是禅定的波罗蜜。你有禅定的功夫才能不错乱,你没有定的功夫,一讲上来,就手忙脚乱了,无所措手。或者再有一个人,提出一个问题一问,更慌上来了。不知道怎么样答复这个问题好了。这就叫没有禅定的功夫,没有定力。没有定力就慌了。
那么有定力,在这个讲法的时候,把这个法相,分别得很清楚而不错乱,这是禅定波罗蜜。禅定波罗蜜,那么再能有一种慧辩无碍。慧就是智慧,辩就是辩才。有这个智慧才能有辩才。有辩才,所谓头头是道,你所说出来的法,你怎么样说,怎么样就是有道理。左右逢源,你往左讲也讲到那个源头上了,讲那个真正的道理;向右一讲,也是讲那个真正的道理。怎么样讲怎么有道理,这就叫左右逢源,头头是道。为什么能这样子呢?就因为有慧辩无碍,有这个智慧辩才,得这种无碍辩。所以呢,这就是般若度。所以在这一个布施度,就具足这六度,就有这六度。那么财施、法施、无畏施,这三种里头,这个六波罗蜜。
“须菩提,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故”:菩萨因为想要利益一切众生的缘故,“应如是布施”:应该像上边我所说这个应无所住心,而行这个布施,不要生出一种执著来。怎么叫无所住心呢?无所住心就是,你虽然作布施而不执著到这个布施相上。不是说我这回做布施了。我是一个能施,那么对方是我一个所施。中间,或者我施出来,我布施多少财务,或者多少功德,我又给人家说了多少法,教化了多少众生。生出这种执著相。
佛法,就是要你没有所执著,要清风明月随时现!这个清风徐来,这个明月都是自然的境界。不要执著,不要生出一种着相的这种的布施。你着相布施呢,这是修天福的,你修佛果,就要不着相。
虽然你不着相,而还要你真真实实去做去。你要说,我不着相,这什么也没有了,我就不要做了。那又变成一个空了,落成一个空亡了。你虽然不着相,而要去真实去做去,这才是真的。
如来说一切诸相,如来他说,“一切诸相,即是非相”:这个一切诸相本来是没有相的。“又说一切众生,即非众生”:如来说,一切众生,即非众生,本来他的自性都是诸佛来着。所以现在不过迷就是众生,觉悟就是佛。你要是用一切的佛法去教化众生,将来众生都可以返本还源成佛的。
那么释迦牟尼佛说出这样的法来,恐怕人又有惊怖,狐疑不信了,又生出一种怀疑心了。在这个地方,所以才说,“须菩提,如来是真语者”:如来是真实语的一个人。“实语者”:是老老实实说的话,不打妄语的。“如语者”:他是一个所说的话,都是有真如的道理的,都是有真理的。“不诳语者”:不会打妄语的,如来不说假话的。“不异语者”:也不会说出一种奇奇怪怪,怪力乱神这种的话,来惊世骇俗的。
须菩提,如来所得法,此法无实无虚。须菩提,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,如人入暗,则无所见。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,如人有目,日光明照,见种种色。须菩提,当来之世,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能于此经受持读诵。则为如来以佛智慧,悉知是人,悉见是人,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。
“须菩提”:释迦牟尼佛又叫一声须菩提,说 “如来所得法”:如来所得这个实法,这种真实的智慧。“此法无实无虚”:这个法,它是一个真空。所以真空,也没有什么实在的实体,没有一个实体。“无虚”:虽然没有实体,可是在这个真空里边有一种实相的妙有的存在。它因为有妙有,所以又叫无虚。这个真空不碍妙有,妙有不碍真空,所以无实也无虚。所以无实无虚,什么道理呢?就是叫人没有一切执著相,离开执著相就是妙有真空的理。
所以“须菩提”,你要知道,“若菩萨心”:假设这个菩萨,修菩萨道的这个菩萨的心。“住于法而行布施”:他要着住到有为法上——这个法是有为法,着住于有为法而行布施,就是着相的布施。着相的布施只可以升到天上去,或者生到人间。
所谓“着相布施生天福,犹如仰箭射虚空”,你着相而行布施,这是生天的福报。你好像什么呢?好像拿着一把箭,弓箭向空中来射箭一样。向空中来射箭,“势力尽,箭还堕”,这个你那个力量没有了,这个箭又落下来。
“招得来生不如意”:你生到天上去,然后天福享尽,又落到人间来,又要受苦了。所以这叫有漏的布施。有漏、有为法而成的有漏的福德,这是不究竟的。就好像人,你只知道修福而不知道修道,而不知道修行,你就得到天福。虽然得到天福,终究天福尽,还要受苦的。
这是现在举出一个譬喻来。这个着于法,这个执著生出的一种执著心。“如人入暗”:你行这种布施,就好像人到那个暗的地方去了。“则无所见”:你什么也看不见。也就是你升到天上去,虽然有天福,但是没有真正的智慧,就没有真正的光明。没有真正的光明也就是黑暗,就是“如人入暗”了。“则无所见”:你没有真正智慧,你闻不到佛法,就是“则无所见”。
“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”:假设菩萨他存心,不执著于这个有为法而做布施。“如人有目”:这个他不执著做这个无为法,修无为法而得到这个无漏的果实,得到无漏的果。“如人有目,”这好像人有眼目一样,也就是有了智慧了。“日光明照”:这个日光,就等于你的智慧光。这个智慧光,遍照一切。“见种种色”:所有的一切种种的色相,都可以看得见。
“须菩提,当来之世”:“当来”,就是未来的时候,“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能于此经”:他能在这一部《金刚经》,“受持读诵”:心里能领纳,身体能力行,能奉持,又再能读,对着本来读。诵,或者不要这个经本就可以能诵得出来。
“则为如来”:这个人,他就能得到如来“以佛智慧”:以这个佛智、佛慧,“悉知是人”:如来他能以佛的智慧,他悉知道这个人的修行。
“悉见是人”:也能看见这个人。“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”:他将来一定会得到,无量无边这么多的功德,没有数量、没有边际这么多的功德。那么这么多的功德在什么地方呢?什么地方也没有!你不要找,你一找就没有了。你要不找,它就在这个地方。你要一找,一看就没有了。所以头先那个果章说,他在台湾讲佛法就在外边那个地方。你要不讲,真在那个地方。你讲出来了,哦,他一看就没有了。这个佛法就是这么样子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