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走缓缓不滞轻风来
下面讲第六句“行走缓缓不滞轻风来”。
下脚了就开始走,但是走路的速度,有人像旋风一样,这样的人心里急躁。为什么要“缓缓”,缓缓了,就能与你的自性相应。这不是一种教条。有的人也可能刚行道的时期,也很缓,但走一走又停下来,停下来一会儿又开始走。这样的人他有一个放不下,心里老在计较什么,心眼小,很容易着相。所以说这个“缓缓不滞”,是一种勇猛的精神。虽然是缓,因为我们心里淡泊了人生,没有什么追求的。因为没有什么追求,我们又不停留下来。缓缓地往前走,淡泊人生,同时也是一种无我。因为无我了,他就没有什么追求,只有精进和努力。但这种努力行的是中道义,不是今天修了明天就不修。今天特别用功,今天修十个小时,明天就睡觉,不是这样。应该是有十年八年,千年万年,今生来生,永远不断地努力,有长远心。
缓缓地走很威仪。我们知道南传佛教,他穿的袈裟,都是没有扣,就是用这个布和布之间互相拧成的一个条索。还穿着下裙,你想走快也快不了,都是控制住的,不允许那种快速地前进。所以说这个缓缓是很重要的,跑是不允许的。就是缓缓地走,两眼下垂,手下垂,少摆动,这样我们就非常地威仪。如果有了危险,我们也应该这样走,平时没事我们也这样走。有了危险我们也这样走,这样我们的心才处在不动之中,也就是动中求静。
动中求静,这也得有定力。特别是特殊情况,比如下雨天。有的人,一看到下雨,急急忙忙地就跑到屋里去避雨了,他这叫被雨转。有的看到吃饭,啊!急急忙忙地去进屋去抢饭,这是被食物所转。特别被食物转的人多,尤其是集体的生活,有的人一看到开饭了,马上就抢一个最好的位置,端起饭就狼吞虎咽。甚至这个饭还没送到口,啊!嘴就张得很大。这都是贪心的表现。我们不管在什么情况下,都应该不急。什么时候,我们都应该能够像清风吹来一样,缓缓不滞。为什么说要缓缓不滞呢?因为我们既不要停,也不要快。不允许完全停下来,停下来也是病,急急地走也是病,我们求的是中道义。因为人生啊,没有什么可追求的,没有什么可留恋的。所以说我们不再为人生奔忙,应该为修这个心,求无上道在努力。
过去在五台山行道时,每天那时候一点多钟起床,因为我在斋堂发心,要去给做饭。去的时候,要经过一个路面。这个路面是个小胡同,正好是中间洼,两侧高,天天有水。因为那时候行道有个要求,不允许自己选择路面,走到哪算到哪。
踏着水过去以后,到了斋堂,又开始淘米,淘米时又是水,这两下都是水。天又寒冷,这个晚上休息的时候也没有电褥子,也没有火炕。并且床还短,脚还得露在外面。所以说,几乎每天脚都是湿的。但是每天在这种情况下,鞋是湿的,袜子也是湿的,还不允许脱袜子。出家人睡觉是不脱衣服,袜子也是不脱的。所以全是湿的。
休息一下,等到一点多钟又起来了,再走过那个路面,还是有水,天天就得踏着水走。还不能停留,也不能快点走,快点走过去,也不容许,还得慢慢走。两边呢,还有干路,还能看到,稍稍向旁边迈出半步都能找到干燥的路面,还不允许找干燥路面。所以说,行道,必须在难中锻炼自己,不要分别。虽然吃了一点小小的苦头,也锻炼了自己。每天煮出的粥,它是很香的,很有点这个感受。
有一次有位师父告诉我:“你今天的粥要煮的一点不剩。”因为这是百十来人喝粥,让我煮出的粥一点不剩,我就问那个标准,那“不剩”是什么标准呢,剩一碗算不算剩?他说:“要剩一碗,嗯!”这个,意思还勉强吧。这对我下的任务,百十来人吃饭,这个粥怎么能掌握一点不剩呢。第二天做粥的时候,我就把这个事给忘了,我一点也没想起来,米也下了锅了,快做好了,才想起来,哎呀!他告诉我一点不让剩,我可能是一点米没有减少,水还是那么多。实际上我已经很糊涂了,那时这个脑子老用功,想问题很简单,光知道依教奉行,每天就这样的行走。
奇怪的是,当用完斋的时候,这个粥,把所有的六七个粥盆都刷在一起的时候,剩的粥底子加一起也就半碗粥,总算是完成任务了。实际上米和水一点它也没少,所以说这个经行啊是不可思议的。
以前,我在一个地方,在学经行的时候,遇到一个水坑。这个水坑,有很长一段距离,还不是刚下雨以后出现的水坑。就是在很热的天晒着,这个水坑也存在。就是水坑处的道路不好,积水过多形成的。那里面可能有玻璃茬子、碎片,还有屎尿,什么都可能有。正好行道,每天经行的时候,经常碰到这块地方。两侧有砖头,可以踩砖头过去,但是经行就不能这样选择了,就应该走到哪算到哪。当这个脚往水面走的时候,自己原先想的很好,见着水面就往里走,往里踩,踩过就完事了。当脚在一要接触这个水面的时候,这个脚它会自动拐弯,自动拐了,你想往下叫它走,它都不走,它不听你使唤。这个我从来没有发现过,原先我以为我能指挥我的一切,实际上,我指挥不了。连个脚我也指挥不了。那脚它就不听你使唤,它非要停住,而且要拐弯,就是不往里走。当踏着别的路面,心里升起了一种特别的痛苦。
后来怎么办?一定把脚要伸进去,硬伸。你不走,不往下进去,我就不走,咱俩就非对着干不可。最后我硬把脚给伸进去了,伸进第一个脚,第二脚它还不想进去。那也不行,也得进去。进去了,它又想很快的出去,那也不行,还得慢慢走,缓缓地走,也不允许你停留。所以说,当这两脚都踏进这个水里的时候,心里还有一种痛苦,很不情愿,不情愿也得继续走,鞋不断的灌满了脏水。再往前走,有可能有危险,掉进坑里,也可能有玻璃茬子或是铁一类的,把脚划伤,甚至会进了一些非常埋汰的屎尿里去,那也得忍受。把这个行道的过程坚持下来。等到坚持到最后目的地的时候,心里才能轻轻地生出了一种战胜自己的感受,战胜了脚。看来自己的执著,不光是在眼睛上,手上,脚也有很大的执著。所以说我们生死,处处表现在我们各个部位上。
这种行为,在别人看来是傻子也不肯做的事情,比傻子还傻。但作为一个修行人来讲,这种行走,是很有意义的,很能淡泊人生。这样,我们才能体会到自己著在哪儿,也找到了对治的方法。就像我们消灭敌人一样,你不发现敌人在哪,怎么能消灭?你不知道你的病灶在哪,怎么对症治疗?所以,我们应该发现自己的生死的根子,我们才能采取对治。当这样走过以后,会很清净的。而且这种走,不管是三伏天、三九天,都是一样,不允许有分别。
同样,我们知道,经常经行,会给大家带来一种清净。你走这一趟,也就是佛光的普照,给众生带来得度的机会,所以说我们应该常常这样经行。经行的威仪也不是别的,就是我们的心,我们应该用各种的方法,采取念佛也好,持咒也好,来降伏我们的妄想,这是应该做的。
“行走缓缓不滞轻风来”,这个轻风,并不是你带来的风,这个风就是带来的清净。
在九五年,那年从五台山往回走。走到咱们辽宁的盘锦,有一个芦苇荡,还有油田,加一起有二十里没有人烟的地方,光有几个井队。因为那时候要走,这个中午还要乞食生活,因为过了中午就不能再饮食了,是日中一食。这二十里地,又背着很沉重的包袱,要在上午完成,那时候天气已经很冷。我们两个人走着,不可能有水喝,只能不断地走。
因为在二十里地以外才是我们的目标,很远的路程。当走到这段路程的时候,这天可能是北风啊,或是什么风,我也弄不清楚。但是就刮风了,走到芦苇荡,快到中间的时候,风越来越大。最后刮得我,虽然背着包,它推着我走。把我吹起来,脚不落地的走。所以说借着风力,不断地走,出了无人区。日中前,正好到了新生农场那块儿,有村庄,放下包,乞食正赶趟儿。也就乞了饭菜,也吃了一个饱饭。看来这个有时候轻风也会变成北风,推着你走,也很有意义。
《大智度论》云:“出入去来,安详一心,举足下足,观地而行,为避乱心,为护众生故,是不退菩萨相。”“安详是为离卒暴故,一心离杂乱故”。“不退菩萨,旧云初地已去”,即以前有解释,是初地以上的果位。这是《大智度论》所讲的:出入去来,应该是安详一心,心不应该散乱的。非常安详,举足下足,应该观地而行,就是说不应该抬头看,应该低头而行。低头观地而行,就是让我们不打妄想,不是在地上寻找我们的落脚处,而是在不分别。同时为了避乱心,又得维护众生,这两个都得做到,不能说,我不选择就可以随便踩众生,这也不行,必须爱护众生。
还是在九五年,往回走的时候,是走到北京,有个叫十渡的地方。那个地方有水,不少的众生给冲上岸,往岸上爬,在街面上。而人们、汽车不断地在那走,压死的众生尸体如山,那时候想去掩埋,去救护也做不到,只能给它们念往生咒。因为,这个十渡很长的路程,大约得走半天,没有办法,也不能去掩埋,因为太多,最后就念往生咒,念着,念着,往生咒,最后不念了。只要一瞅到众生,那往生咒它自己就念。所以说,这省了不少麻烦。为了护众生,我们应该尽心尽力。